文丨鄒欣晨

在英國“香水教父”尼爾·查普曼所著的《香水圣經》一書中曾記載：歐洲和西方現代香水文化真正始于1370年煉金術士為匈牙利伊麗莎白女王(Queen Elizabeth of Hungary)創造出的“匈牙利水”(Hungary Water)，而它也是世界公認的、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將香油和酒精混合而成的香水。

以此為起點，似乎注定香水的“往后余生”都要與酒精這樣一款易揮發、成本低、還可增加香料穩定性的“黃金搭檔”溶劑糾纏不休。然而，在2024年，諸如迪奧、嬌蘭、Byredo等知名品牌卻紛紛“倒反天罡”，在其香水新品中徹底摒棄酒精，轉而舉起“無酒精香水”的新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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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分黨“殺入”香水界

大牌群起響應

通常而言，香水中的香料成分難溶于水，需用酒精或酒精與水的混合物來作為必要溶劑。據海外時尚財經媒體《Business of Fashion》（下稱BoF）統計，全球美妝市場上大多數香水都含有酒精，取決于其所用香精香油的濃度，不同香水的酒精含量大約在60%至90%之間。酒精因其低成本、稀釋便利、留香持久、易擴香等特點，一度被認為是香水配方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然而，酒精同樣有其缺點。《化妝品安全評價及檢測技術》一書中就指出，由于酒精極易揮發，揮發之時會帶走皮膚上的水分，使皮膚干燥；濃度較高的酒精溶解能力較強，在溶解皮膚油脂的同時，也會破壞皮膚自有的水質膜，使皮膚變得脆弱敏感，甚至使角質蛋白變性；此外，酒精還可能對皮膚和呼吸道帶來刺激性、致敏性等。

隨著Clean Beauty（純凈美妝）在全球化妝品市場的不斷發展，為滿足敏感肌人群，以及適應部分宗教信徒用香的需求，越來越多的品牌開始嘗試在香水配方中“拋棄”酒精，以便在飽和的市場中脫穎而出，滿足香水消費者不斷變化的需求，而“無酒精香水”的擴張時機似乎也正在成熟。

今年八月，迪奧推出了一款新的男士香水：Sauvage Eau Forte。這款售價160美元（約合人民幣1135元）的香水由迪奧內部調香師弗朗西斯·庫爾吉安（Francis Kurkdjian）設計。迪奧方宣稱，這款香水與原版Sauvage的香氣“完全相同”，僅有一個重大區別：配方以水而不是酒精為基礎。

Dior Sauvage被BoF列為“世界上最暢銷的香水”之一，“對于LVMH來說，Sauvage Eau Forte的推出不僅僅是該集團重新啟動迪奧Sauvage系列香水的機會，也是其對日益增長的“Clean Beauty”市場的響應。”BoF指出。

在迪奧之外，曾經的獨立香水品牌“領頭羊”、現在隸屬于西班牙跨國時尚與美妝集團Puig的Byredo宣布，它將在今年秋天推出其廣受歡迎的香水Mojave Ghost的無酒精版本；今年五月，嬌蘭亦宣布首次推出無酒精香水La Petite Robe Noire L'Eau Rose，這是其暢銷香水La Petite Robe Noire的水基配方版本。

歐美超模貝拉·哈迪德（Bella Hadid）的獨立香水品牌Orebella也于今年5月推出了三款無酒精香水，并于8月推出了第四款無酒精香水，其宣稱，該系列香水的配方添加了“護膚”級成分，不僅沒有傳統酒精香水的刺激性，反而對消費者的皮膚具有“保濕”作用；去年 12 月，Clean Beauty Collective推出了專為敏感肌膚設計的Clean Reserve H2EAU 系列水基香水。而在兩年前，迪奧還為其廣受歡迎J’adore香水發布了水基配方版，“我們注意到，這款香水具有乳白色的顏色和質地，它給人的感覺更像面部精華液，而不是傳統香水。”BoF寫道。

就像許多過去的香水潮流一樣，無酒精香水作為勢頭正猛的“新浪潮”，已經從小眾市場逐漸向大眾和知名品牌滲透。

“新一代的美妝消費者不僅關注護膚品和彩妝的成分，也開始關注香水的成分。”小眾香水零售商Twisted Lily的數字戰略與傳播主管奧利亞·巴爾(Olya Bar)評價這一潮流說，“（他們）對將護膚與其他所有類型的產品結合起來很感興趣。為了順應這一趨勢，香水品牌也正在模糊護膚品與香水之間的界限，包括生產敏感肌專用香水、生產含護膚功效的香水等等，并努力開發無酒精、水溶性香料的新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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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基配方任重道遠

酒精對香水仍不可或缺

不過，巴爾指出，水基配方香水的留香時間不如酒精基香水那樣持久，也不像酒精基香水那樣具有投射性，這對Dior Sauvage Eau Forte的目標受眾來說是一個潛在的缺點。“購買清香型香水的主要是女性消費者，”巴爾說。“而男性在購買香水時一直在追求價值。在他們眼中，價值就是香味的擴散性、持久性，當然還有因此而得到的贊美之詞。”

英國小眾香水品牌Ormonde Jayne的創始人琳達·皮爾金頓（Linda Pilkington）則表示，她看到了為那些經常在陽光下暴曬、不想讓酒精使皮膚干燥的消費者與敏感肌消費者創造無酒精香水的好處。但從配方的角度來看，水基香水也面臨著各種挑戰。最值得注意的是，與酒精不同，水會排斥香油。

“Orebella的香水試圖繞開這一問題，它宣稱它的香水需要搖勻才能乳化精油，這是它的特點，而不是缺點。但作為從業者，我們都知道這就是水基配方所存在的缺陷。”皮爾金頓說。

除去留香不持久、香氣揮發性差，水基配方的香水也往往因其香調單薄線性、不夠飽滿有層次等問題而飽受消費者詬病。“有些香料分子與水的親和力天然比其他分子要小，比如常用的柑橘調香料，以及基調中的麝香和木材。香蘭素也是如此，它在水中不穩定。”調香師Marine Ipert說。

“關于水基配方，你必須加入大量防腐劑才能保持香水的‘干凈’（Clean），可是，添加這么多防腐劑又是與‘clean beauty’的觀念背道而馳的。”皮爾金頓說，“即使瓶子里生長的東西可能是無害的，但還是會有細菌，因為水本身就是最容易產生最多細菌的媒介。”

香水開發商正在投資新技術，以應對這些挑戰。據日本香水開發商高砂（Takasago）香水技術創新總監阿爾帕-沙（Alpa Shah）介紹，水基香水有多種途徑。有些香水，如迪奧的 J'adore Parfum d'eau，使用的是納米乳液，這也是其乳白色質地的原因。高砂負責 Clean Reserve H2EAU 系列的微乳液技術，這是一種保持穩定的透明配方。

“要符合全球標準，擁有清潔成分，保持持久性，具有良好的膚感，保持透明體系和穩定性，而且所有這些都在一定成本范圍內，這需要付出很多努力，"Shah 談到研發工作時說。“在水基系統中，獲得正確的噴灑模式也非常重要，因為與乙醇基配方相比，水基配方的粘度和蒸發量大不相同，而乙醇基配方的粘度和蒸發量要輕得多。

但考慮到酒精的普遍性和功效，創造一種高性能的水替代品對許多人來說可能并不值得費力。

“無論怎么講，酒精都是溶解香油的最佳載體。”皮爾金頓說， “老實說，在香水領域，我看不到酒精會過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