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鄒欣晨

公司總部的大門緊鎖，員工無法出入；建筑物外墻上懸掛著大幅指責其行為的海報，品牌的經典產品被做成路障橫放在門外，其標志性logo則被涂改在代表“死亡”的黑色旗幟上……聽起來，這些似乎是會發生在某家行將倒閉的公司身上的行為，然而，上述舉動均出現在全球最大的消費品集團之一——聯合利華總部。

據英國《獨立報》《經濟學人》等多家外媒上周報道，聯合利華位于倫敦市中心的全球總部已遭國際非政府環保組織綠色和平（Greenpeace）組織成員封鎖長達一周，后者指責聯合利華稱，該集團長期以來打著環保的旗號，在ESG理念最為流行的當下將自己包裝成“ESG先鋒”，實則“行事虛偽”，不僅違背了自己宣傳的“2025年將原生塑料使用量減半”的承諾，還在持續不斷地產出塑料垃圾。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九個月前，英國政府因涉嫌“漂綠”（公司運用具有誤導性或錯誤的宣傳方式，來夸大自己在環境保護方面的努力）對聯合利華集團發起了調查，而向英國競爭和市場管理局提交相關報告的，正是綠色和平組織。

01

違背自身承諾

“ESG先鋒”遭反噬？

二十年前的九月，聯合利華推出了多芬標志性的“真實之美”（Real Beauty）宣傳口號，并將該品牌定位為具有社會和環境“關懷”的品牌。然而，二十年后的今天，綠色和平組織卻將該口號解構為“真的有害”（Real Harm），并豎立在聯合利華總部大樓外，以“紀念”多芬的二十周年活動。

這一頗具英式幽默的行為藝術自然引來了英國媒體的爭相報道，“我們這么做全是因為聯合利華出爾反爾，違背了其保護婦女兒童和地球環境的承諾，助長了塑料垃圾的產生，對他們宣稱要保護的所有事物（婦女兒童以及地球環境）都造成了傷害。” 英國綠色和平組織塑料運動人士安娜·迪斯基（Anna Diski）告訴《經濟學人》，在迪斯基看來，聯合利華遭此一劫，全是“自作自受”。

“他們用環保的花言巧語包裝自己，隱藏在多芬等品牌受人尊敬的社會宣傳片的背后，但我們今天要剝開這層面紗，展示其背后丑陋的真相。”綠色和平組織聯合執行董事威爾·麥卡勒姆（Will McCallum）說。

出于這一目的，來自該組織的七名成員攀爬到聯合利華大樓上，在外墻貼上了一張大海報。海報中，一個女孩剝開多芬的“真實之美”品牌宣傳，暴露出了綠色和平組織所稱的“該品牌所制造的有毒塑料垃圾的真實例子”。多芬的logo下則以醒目的大字寫道“真正的美絕不是有毒的”。

綠色和平組織去年11月向英國競爭和市場管理局提交的報告指出，聯合利華每秒鐘便售出1700個一次性塑料袋。據其估計，2022年，僅多芬一個品牌就生產了64億個一次性塑料包裝袋，占聯合利華塑料袋總銷量的10%以上。而2023年，聯合利華則售出530億個不可重復使用的塑料小袋，這大大違背了聯合利華“摒棄使用一次性塑料”的承諾。報告還認為，按這一趨勢發展，聯合利華將根本無法兌現其“到2025年將原生塑料使用量減半”的承諾。

△截自聯合利華官方網站

此外，據綠色和平組織東南亞分部和綠色和平組織英國分部的實地調查顯示，多芬的塑料垃圾已經污染了菲律賓和印度尼西亞的海灘和水道。

“聯合利華是世界上最大的塑料污染者之一，也是這些高污染塑料袋的最大銷售商，這些塑料袋對世界各地的社區造成了可怕的影響，”安娜·迪斯基說：“多芬將自己作為一股善的力量來宣傳，推動女性賦權和關愛地球的信息，但事實上，它每年都在生產數百億件一次性塑料制品。我們認為這一宣稱虛偽至極。”

02

諷刺短片走紅全網

聯合利華回應：環保工作任重道遠

在光線昏暗的攝影棚里，一對對母女相對而坐，對著鏡頭坦誠交談，紀念多芬標志性的“真實之美”活動二十周年——但這不是聯合利華的周年紀念廣告，而是綠色和平組織的惡搞宣傳片。

兩年前，多芬發布了一則名為“有毒影響”（Toxic Influence）的廣告，展示了母親和女兒們如何面對社交媒體上泛濫的有害美容建議。現在，綠色和平組織“以牙還牙”，拍攝了這一題為“有毒影響：多芬的陰暗面”的宣傳片，該片幾乎每一幀鏡頭、燈光、音樂甚至房間都與其惡搞的多芬原宣傳片一模一樣，但內容卻是指責多芬“虛偽”，因為它助長了塑料污染，而塑料污染也對全世界的婦女和女孩產生了負面影響。

這部影片由獲得有“英國奧斯卡”之稱的英國電影學院獎提名的制片人愛麗絲·羅素（Alice Russell）執導，影片中首先展示了母親和女兒們對多芬的包容性、環保營銷的積極反應，然后揭示了她們對揭露多芬實際塑料污染影響的片段和指責聯合利華是“世界上最大的塑料污染者之一”的視頻的反應。在視頻結尾中，綠色和平組織不無諷刺地稱：“如果多芬真的關心女性和女孩，他們就該停止用塑料毒害我們的地球了。”

目前，這部影片已經在YouTube、Meta、TikTok和LinkedIn上全面上線，同時還與多位互聯網頭部KOL合作，瀏覽量暴漲。迪斯基稱，這一宣傳策略是綠色和平組織認為聯合利華感受到壓力最大的地方。

該影片上線不久，聯合利華立即做出回應，其發言人表示：“聯合利華的目標很明確：通過減少、循環和合作來結束塑料污染。我們認識到，我們在幫助實現這一目標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這也是（減少）塑料成為我們四個可持續發展優先事項之一的原因。”

該公司還表示，它已經將原生塑料的使用量減少了18%，并將再生塑料的使用量提高到了 22%。

發言人補充說：“然而，我們也清楚，我們的工作遠未結束。我們更新后的減塑目標具有延展性，側重于我們知道會產生最大影響的領域，例如繼續減少原生塑料的使用，開發難以回收的軟塑料包裝（如塑料袋）的替代品。”

然而，綠色和平組織卻對聯合利華的這一發言嗤之以鼻。

迪斯基稱，她的團隊在過去的10個月里一直在為這個問題奔走呼號，但聯合利華卻“把頭埋在沙子里”，“拒絕采取必要的行動”來面對這個問題。綠色和平組織還強調，在整個過程中，該組織一直試圖與聯合利華溝通，如果不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不會推出像這樣的影片。”

綠色和平組織最終希望聯合利華在未來10年內逐步淘汰一次性塑料，轉而使用可重復使用的材料。該組織還呼吁聯合利華在即將舉行的聯合國全球塑料條約談判中倡導這一目標——聯合利華是該談判的聯合主席之一。

“無論是毀滅性的塑料袋產量，還是塑料焚燒產生的有毒氣體，聯合利華向世界傾倒的數十億件塑料垃圾，正在給遠離它位于倫敦光鮮亮麗辦公室的發展中國家造成巨大損失，”英國綠色和平組織聯合執行主任威爾?麥卡勒姆（Will McCallum）在一份聲明中說。“多芬和聯合利華造成的真正傷害中從來沒有‘真正的美麗’。”

本文資料來源：《獨立報》《經濟學人》《The Dr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