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香水是一門可以追溯到古希臘的藝術，彼時的調香師借助自己傲人的嗅覺查探出各種香料的獨特氣味，并將之調配至香水中。但現在，現代的調香師們不再那么“事必躬親”地去挨個嗅聞試劑，人工智能技術正在幫助他們簡化這個過程。更甚者，有些調香師開始跳出人類鼻子的局限，成為“賽博調香師”——直接驅使AI算法研發最有可能吸引人類的香味。

這一舉措迅速在業內引發激烈討論，支持“祖宗之法不可變”的傳統香水擁躉和認為“祖宗之法不可守”的新銳香水黨羽各抒己見，互不相讓。

提到AI調香，就不得不提時下最火熱的“神經香味”（neuroscents）成分。據WWD介紹，神經香味是一類通過生物測量法顯示可以激發不同的情緒反應的氣味：如平靜、鎮定、興奮或自信等。將這些氣味引入香水中，可以為使用者提供振奮精神和提升心理健康的效果。

“神經香氛的發現源于先進的科學技術，并有事實為依據，越來越多的香水制造商已經在研究人類腦電波對香味的生物反應，以建立起香味和情緒之間的聯系。”WWD寫道，“研究人員認為，這些味道能夠喚起人們的記憶和情感，改善他們的情緒和舒適度，這一用途已經在神經學上得到了證實?！?/p>

里斯本生物物理和生物醫學工程研究所的研究員雨果·費雷拉正在繪制人類大腦活動對各種香味的反應圖，以建立一個神經香味數據庫。他表示，嗅覺非常神奇?！巴ㄟ^視覺和聽覺，你可以直接想象出親人的面容或最喜歡的曲調。而嗅覺卻是更為抽象的東西——它能激起情感和記憶的洪流——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普魯斯特效應’。”

瑞士香水和香料供應商芬美意(Firmenich)全球香水首席消費者和創新官馬泰奧·馬格納尼(Matteo Magnani)說:“人們越來越認識到，健康不僅僅是身體上的。”

他強調了香味和情緒、心理健康之間的聯系：“IFF調查了14個不同國家的3000多名男女，發現十分之九的人想要改善他們的心理健康狀況，87%的人希望香水對情緒和身體都有好處——而科技的進步與AI技術正在幫助消費者的這個夢想成為現實?！?/p>

許多美妝品牌都“嗅”到了神經香味的潛力，并投資于相關領域的技術研究：如歐萊雅與神經技術公司 Emotiv合作，創造了一種“AI試香法”：在部分YSL門店里，購物者可以使用耳機生成自己的腦電圖（EEG），以計算出哪些香味最能對上他們的“電波”。迄今為止的結果顯示，95%使用耳機的顧客都找到了合適的香水。

西班牙時裝和香水集團Puig則表示，它采集了4500萬名年齡在18-35歲之間的男性的大腦數據，對Paco Rabanne品牌的古龍水Phantom 進行了改進，并根據這些數據的研究結果在配方中添加了薰衣草和檸檬。紀梵希也更新了王牌香水“irresistible”系列的最新產品，在其中添加了一種據稱能“緩解憂郁”的玫瑰提取物，紀梵希稱，這種提取物是經過生物統計學識別研究后選定的。

馬格納尼說：“多虧了人工智能，今天的香水已經不僅僅是單一成分的香水了。數據科學能以新奇的方式幫助解讀和綜合人類的神經對不同香味的反應。利用算法和大數據，我們能快速確定各個成分的協同作用，并更好、更快地了解使用一種或多種成分能為人體帶來何等振奮情緒的效果?！彼J為，未來的香水行業將出現越來越多將數據科學和人工智能融入到香水創作過程和調香師工作中的案例，因此，不必對AI“如臨大敵”。

除去面向大眾的巨頭們，小眾香水品牌也在利用AI技術來為用戶量身定制“超個性化”的香水配方。如荷蘭的一家“算法香水”品牌EveryHuman已通過問卷調查和AI算法技術，實現了在幾分鐘內就能制造出獨一無二的“私人訂制”香水的成果。本月，該公司將業務擴展到家用香氛領域，如倫敦Moooi家具店的顧客，就可以在進店逛家具的同時嘗試其“AI調香師”調制出的家用香氛。

但“AI調香師”調出的香水并不適合所有人。如香水博主凱蒂·帕克里克（Katie Puckrik）就率領一班“老派香水愛好者”對此進行了激烈抨擊。“創意——獨屬于人類的獨一無二的創造力，才是賦予香水靈魂和浪漫的關鍵。而這是AI永遠無法仿造的?！?nbsp;帕克里克說，“我們不會讓AI參與文學創作，我們看不上AI拼接的畫作，那為什么我們要讓AI參與到同樣需要創造力的香水創造中來？這是人類的領域，讓AI滾開！”

知名香水雜志Fragrantica的專欄作者Elena Knezevic也對此持反對意見：“在最終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前，讓-保羅·嬌蘭(Jean-Paul Guerlain)在7年的時間里嘗試了1500多次，試圖創造出偉大的Chamade(誕生于1969年的一款充滿了美感的風信子東方花香調香水)，最終他成功了，那是一個絕對值得等待的結果?！彼f，“如此獨特的傳奇香水作品總是曇花一現，是上帝賜給部分杰出調香師——把魔法留給人類的藝術家吧！為什么要讓電腦來告訴我們鼻子已經知道的東西？”

但對于費雷拉來說，這種魔力仍然來自于神經香味本身，而揭開“香味魔術”的秘密，也仍然離不開AI技術的幫助。“我們都熟悉香料在化妝品中的使用，它們會對我們的自我意識產生積極影響，但這些應用可能只是觸及了氣味分子功效的表層。如何配制神經香味的配方以達到幫助調節情緒及心理狀態或其他目的，是一項需要幾輩子才能完成的研究?！彼f。

本文資料來源：《Business of Fashion》《衛報》、WWD、Fragrantica